最近,学校提出一项楼层调整方案,要求男生全部从 11、12 层移动至 6、7 层。这件事引起了很大的争议,有兴趣的人看一看上一篇《关于现状》以及底下的评论就知道,争论有多么激烈。关于这件事情,我想发表我的看法。
1、换楼层关涉到哪几方的利益?
如果仔细地分析一下,换楼层关涉到四方的利益:第一届男生,第一届女生,第二届女生和学校。
第一届男生:自然是不想搬宿舍的:初步估计一下,一百来人,两部电梯,一条楼梯,从十二楼到七楼,搬的时间还不确定。如果搬宿舍的时间相对集中(因为很难想象在暑假男生会按照固定的速率陆续回寝室,一般都是在 8 月下旬的某几天集中回到寝室),那么电梯就会变成摆设,因为运载力实在无法满足短时间内如此巨大的需求,男生只能一趟趟地搬东西,而且东西还不少。
第一届女生:有些女生提到,有些男生会来寝室串门,或者在走廊上喧哗,有些扰民。换楼层可以解决这个问题。
第二届女生:学校、某些女生的家长认为,如果把男生的寝室分配在女生楼层的上方,会对女生的隐私造成威胁,让女生感到不安全。
学校:学校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招生受到影响,因此,为了打消家长的疑虑,在方案中把男生往下挪了几层。同时,学校认为男女集中住宿便于管理。
2、高中的搬宿舍经历能否给这次的方案带来合理性?
在某些场合,我听到有些人说:「我们高中也搬,而且搬得更多,更累,为什么就不能忍受一下这次的搬宿舍?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干的。」这里存在一个误区,那就是:一种现象的发生频率可以为它带来合理性。本人对三国历史很感兴趣,那就用三国的一个例子来说明吧:在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中,马谡带领蜀军守卫街亭,他下令舍水上山,因为兵书上面写「视生处高」。是啊,多少代名将的经验都是:居高临下,占据有利地形!然而他没有想到,善于巧变的张郃利用了高处无水源的特点,截断了蜀军汲水的道路,结果蜀军全线崩溃,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成果因此而丧失殆尽。这个例子告诉我们:在参考以前的经验时,也要参考现在身处的具体环境,不能想当然。本人高中没有住宿的经历,但是我可以推测:高中搬宿舍是因为年级的变化,每升一级都要搬一次,所以搬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性别差异,并不是为了性别集中管理,而是为了年级集中管理。我们这次搬宿舍的方案显然与男女差异而不是年级有关,因此高中搬宿舍的经验并不能为这次的方案带来任何合理性。
3、大陆学校的管理条例能否给这次的方案带来合理性?
男女集中住宿一直是大陆学校的惯例,香港中文大学(深圳)是不是也应该采用呢?如果我们知道这个惯例背后的逻辑,如果这个逻辑符合理性,那我们当然要采用了。问题在于,在前天的会议中,几位学生代表多次询问校方这个逻辑是什么,校方始终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。于是,有理由怀疑,这种惯例并不是建立在理性和逻辑之上,而是建立在某种偏见上的。这种偏见又是什么?男女授受不亲?男生不应与女生交往过密?可是,男女生之间的交往难道都与情欲有关吗?绝大多数不是的。那么,校方又有什么理由限制男女生之间的正常交往呢?
4、因为他们是男生,所以他们很吵?
一些女生提出来的这个问题,也与很多人的印象一致:男生调皮,爱玩,好动,喜欢大声喧哗。如果认同了这种逻辑,男生往下移,而且集中到一起,那么女生就不会受到骚扰了。然而,我们应该谨慎地看待这个逻辑:如果这个逻辑成立,那么所有的男生都应该吵,都应该闹,为什么最终只有极个别的男生在吵、在闹呢?显然,这几个男生的吵和闹,与他们是不是男生并没有关系。绝大多数的男生都很安分守己,不会在楼层间上蹿下跳,只有那么几个男生,可能天性比较好动,自制力不是很强,所以给女生带来了困扰。既然如此,应该受到教育的是这几个男生,而非全体男生同学;应该往下搬的是这几个屡教不改的男生,而不是 11、12 层的全体男生。为了几个人的过错而惩罚上百个人,这是非常不公平的。
5、男生住在女生的上面,会让女生觉得不安全?
在现代社会中,女性仍然是弱势群体,因此她们有理由感到担心。从理论上讲,男生如果要对女生的隐私和安全造成威胁(而且是从上面),主要有两个方式:①从上往下偷窥;②从上面的楼层窜到女生宿舍骚扰女生。我们先来看①。如果男生可以从上方看到女生的主要生活区域(寝室,因为在生活区域内身着的衣物一般比在生活区域外少,男女皆如此),那么,男生就有能力对女生的隐私造成威胁。可是,经过实地调查,我发现从楼上往下看的景色是这样的:
也就是说,从楼上往下看,唯一能够从外面看到寝室内部的入口——门上的玻璃窗,已经完全被天花板挡住了,男生是完全看不到女生寝室的,因而也不存在侵犯女生隐私的问题。有的女生可能会反驳:我们穿着睡衣出来怎么办?我个人认为,一般女生是不会穿很暴露的衣服的,即便是睡衣。更何况,走廊已经属于公共生活空间的范畴,有默许的着装标准,如果着装不符合这个标准,那么这只能被归咎于个人原因,而不能被归咎于环境原因。
讨论完了①,再来看②:男生窜到女生宿舍骚扰女生怎么办?的确,将男生往下挪几个楼层可能会对一些危险分子起到阻遏作用,但是,既然我们已经开始考虑「骚扰」这个问题,我们就是在谈论一个涉及法律的问题。骚扰女生并不只是某种道德上的缺陷,而是一种违法行为,敢于犯法的人一定是肆无忌惮的。很难想象,一个存心骚扰女生的男生会被几层楼给阻碍住,如果他确实想,他大可以坐电梯,或直接从楼梯网上跑几层。挪宿舍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女生的安全问题(或者更准确地说,连阻碍违法分子也没有做到?),反而阻碍了男女生之间正常的沟通和交流。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,只能让同学之间加强警惕,遇到形迹可疑的人相互提醒,并立即叫保安前来处理。
6、学校的招生与第一届学生的利益,孰大?
这个问题很复杂。但是,就因为上面讨论过的几个看似有理的理由,学校的招生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吗?我不这么认为。如果好好讲道理,将照片和各种其他信息充分地展示给同学和家长,下一届的女生是可以接受,女生的家长也是能接受的。学校损失的,可能只是那些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同学和家长,她们究竟是占下一届的多数,还是占下一届的少数呢?更何况,如果学校在开学的时候,不提醒下一届女生注意往上看,她们是不会有什么理由怀疑上层的男生在做什么不轨之事的,提醒了反而坏事,本来应有的警惕心马上就会被不合理地放大。问题既然有更好的解决方式,再考虑到绝大多数男生的意见,学校还是非得让我们搬宿舍不可吗?考验学校行政人员的时候到了。但是我确实不希望,行政人员会将男生们的意见置之不理,或者置于次要地位考虑,这么做只会让人寒心。
想写的都写了,如果有谁有不同意见,欢迎交流。希望大家理性发言,摆事实,讲道理,谢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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