弥顿道

又开始单曲循环高中听的歌，陪伴了许久的歌，后来再没有人一起听的歌。“忘掉种过的花，重新出发，放弃理想吧，别再看…”才发现不知不觉间，已经和她越来越像，听的歌，做的事，面对人，面对自己。只是突然走在街上，你点给我看那家港式奶茶有多好喝，我们都会喜欢。透明的玻璃墙上，挂了香港街名，花园街，旺角，弥敦道…于是我们有了更多交集，于是站在呼啸而过的地铁边上，靠得很近，在耳边唱了起来。我们都不会说粤语，所以我们谁也没听谁唱过。仿佛外面都安静下来，仿佛外面怎样都变得无关紧要，仿佛时光倒流，我们又一起坐在床铺上打赌我听出的那句歌词对不对。原来相对论真的不用什么穿梭机，一言一语和另一个人，足够。

面

出发前照例没带手机，忙碌一天回到寝室发现陌生号码，回拨电话，很尴尬地问了一句：您好，请问你是谁。大概静音了两三秒，你才说：我是A啊。挂掉电话以后，才看到你发来担心的简讯，怕我不见了，丢了，听到声音，安下心来。我只是病发厉害，小D看不过，让我和她睡了一晚，才会失联。路上，你说今天是广州的节日，我没有想明白。你又说今晚如果你蒙上眼睛，转身回事雨夜窗中透光。还是没明白的我回了一句，如果你的意思是下雨了，那我没带伞。被你嘟囔了一句，一点都不浪漫，云云。到车站，看到你说起过好几次的竹升面，吃完以后得意地告诉了你，才无语地知道，你没吃晚饭出门来接站，本想一起去吃广州塔下最好吃的那家竹升面。

广场

我又开始记录点点滴滴，只有我清楚这意味着什么。原来是恒大比赛，一直怀疑我是去看比赛而不是工作的妈妈的“疑心”又一次“被迫”成了现实，她每次都是对的。被拉着在春夏秋冬广场找直播，真奇怪的名字，好像穿过所有广场，就能穿过四季一样。一边奔跑，一边大笑。这里不像上海，高楼大厦的疏密不让人害怕，空气也很舒服，在新里带着旧。那种像小宇宙爆发一样的热情总让人想起高中，一堆人拼了命挤在宿管阿姨的小房间里看球赛，汗津津的味道好像还在鼻子边上，没有散去。搭扶梯时候，你不让我回头，只能盯着前面看，到了地面，一回头，就是五光十色的广州塔和咔咔擦擦的相机声。它这么高，仰着脖子，好像要倒下去。你说，上面有一排打横的摩天轮，那时想快点上去看看就好了。过了马路，有一截短短的有轨电车，让人记得杭州不久以前的有轨电车上的电轨还没有拆掉，现在呢？就不得而知了。双层巴士过去，又想去乘二楼第一个座位，就和观光车喜欢坐最后倒过来的一排一样的固执。然后就走到珠江边上，江风吹过来，清清凉凉的。对岸因为管制，没有开灯，一片昏暗，却不让人觉得太寂寞，渡轮躺在水面上，稳稳地滑过，一会儿就不见了。凭着栏杆，感觉像回到了杭州。

车头

想去坐车头，就看到AMP。原来真的有自动行驶的列车。一直天真地真为地铁都是自动驾驶的，直到后来看到司机拖着箱子从办公室出来，幻想破灭的我，被救了。管道里面看见迎面扑来的灰色，又想下车沿着轨道行走。难得抢到位子的我看着旁边拿着DV拍的阿姨一脸怨念，但很善良地问：“要不要拍你啊？小姑娘。”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，此时脸皮厚极了。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在糟糕的时候碰到一些好事。像从7-11出来有人问要不要吃冰淇淋，妈妈寄来拿不动的冬装时候快递大叔就用电瓶车送了一程，万圣节地摊大叔好心地送了一个南瓜头饰…你感觉很奇怪。后来把位子让给了一个小孩，阿姨让孩子叫谢谢哥哥，我习惯性地接了一句叫爸爸，被你翻了无数个白眼；心理变态。过不去的梗，you are my son you are my sun(son) shine you are my shy(shine) son(sun)。

一条街

坐在许留山旁边看完了比赛就回去了，只是突然在人来人往的地下通道里拥抱。上一次，是你难过，一脸无辜地张开双臂。站台离你家还有一段路，一条街上，这里是你的高中，这里是你们常去的地方，这家就是你以前好朋友住的地方。所有你提到的东西，突然扑来，变成现实，突然和你和我没有参与过的生活对接，看到你讲的这个那个。有些措手不及。我们在糖水店吃了甜品，小小的店，老老的感觉。到了旧小区，像电影里面，挂着床单的弄堂，咿咿呀呀唱着的伯伯，那样的生活。打闹了很久就累得睡着了，照例被奚落那些不需要智商的事情我都做不来，好像真的挺胖，一些烦心的事。清早，醒来，就一直听音乐，发呆，握着手，看着你，又是一天。

回

小D发来回复，有时候真羡慕他，能占用你这么多时间。盯着屏幕，无奈笑笑，拿他没办法，拿和这一切有关的事情，都不由自主，都没办法。狠心不准自己去想，都没办法。来的时候，大概因为上星期焦头烂额的事情终于结束，太高兴，好像病好了。两天没吃药，返程的路上，又开始发作起来。开始烦躁不安，被人群惊吓，喘不过气来。于是靠着你沉沉地睡去，因为难受和别的说不清楚但想明白的事情哭了很久。感觉脸上有手的温度，后来把药拿来，乖乖地饮了下去，这次没有耍无赖。好像梦到阿姨端来的蛋糕味。对望了许久，像你平时直看着我，我都会移开视线或者笑来躲避目光，但这次没有，却相对无言。然后不由分说让我躺下来睡了，也像梦一样。

我想我对此不会再怀疑，一如三年前伴奏时被眼泪弄得一塌糊涂，那样肯定。当你发现自己的一些事情发生时，总会有相似的反应的规律。但是，轻松了，也更悲哀。因为知道了又怎样呢？还是徒劳无功的。总觉得你眼里看到的不是我才会这样好，毕竟一些东西真是像得有些惊人。小D拿同质吸引定律解释真是恰当不过。

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的，我不能确定，实际上是一直对什么都不确定，都不敢相信，抗拒突如其然的改变，并极易受到惊吓。不知道是独来独往暂时的疲倦，还是太久没有这样的存在的过分感受，还是一种转移依赖的错觉，无论哪种都很残忍，结果都会很差劲。更深知自己一旦投入就难于离开，能简单脱身的都是因为漫不经心或者假模假式。怎么会这么搞笑？总是会喜欢一些明知道永远也不可能的东西，总是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还乐呵乐呵得难过不起来。不吧，不是难过不起来，是没有人看，就没法难过。虽然想想，难过的表情都是给别人看的，嘴上硬着头皮说说没关系，心里又希望别人并不是觉得没关系，可惜，常常事与愿违。既然没什么用，也就没什么必要了。已经足够去叹气，把时间留在一次又一次等待，一次又一次空手而归，一次又一次徒劳无功，有时候都觉得，是对扮演这种角色上了瘾，而不是感情本身。不过，还是坦诚，无论别人怎么看，怎么想，怎么议论非非，怎么冷嘲热讽，真假还是得往心里深处看，是怎么回事，自己下了什么判断，就是什么了吧，哪怕那判断是错的，久而久之，也就对了。只是还是不懂，这样小心翼翼不去过分放心在任何人任何事上，还是会被命戏弄，让悲剧不断重复，讨厌极了。

也难怪，我们之间也会像。听一样的歌，喜欢一样的东西，想去一样的地方，收集车票，收集盒子…

顾虑重重不仅是这样一点，而是也会觉得拖累。不管怎么说，虽然一直拒绝承认，三四年后才确诊，其实也都不用确诊了，只是假装它一直不存在而已，一直在自欺欺人，麻痹而已。

不知不觉，我们经历这样多，了解这样多。

你说我待别人比自己好许多，不像这个时代的人，我得说这是公认。你又说你待自己比别人更好，但并没有很好。我们都在学怎么和自己好好相处。

不过并没有觉得你待别人不好，至少觉得你对我是好极了。

不放心我，带我上学上课，一起打游戏，一起看电影，一起半夜骑车兜风，坐在车里聊天，陪我打耳洞，吃我心心念念的章鱼小丸子，在被室友锁在门外的时候收留我，乘地铁两个多小时结果只是在街上游荡一整天，逛了无数个便利店，买一样的笔盒。至少你能记得别人不记得的小事，知道我只喝什么牛奶，知道怎么分辨哪个盒子是我的，会在书包里带着塑料袋，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摸摸我的脑袋，让我冷静下来。一起熬这么多晚上，做了这么多任务，在你身上学到热情，虽然有时懊恼自己因此变得情绪难控。也终于扭不过你还是给你写了好几次手札，在你突然崩溃的时候一直在你身边，抵着十万火急的事情。还约定三年以后要一起去俄罗斯看世界杯，五年以后一起去日本云云…还要一起完成很多事情，被央求不要离开，要一直在身边，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也挺重要的。

我痛恨成熟到 不要你望著我流泪
但漂亮笑下去 彷佛冬天饮雪水

彼此这麼了解＊
难怪注定似兄妹一对

你说我写字像流水，又不爱打标点，对啊，文章就是英语课上顶风作案，结果被发现骂个半死，也知道你看不到，才这么胆大妄为，总是这样不爱守规矩，没有红绿灯就穿隔离带，不会走天桥。

真的没有觉得你强人所难，但也真的不怎会安慰别人，只能乖乖顶着小红帽，在火车到站的时候，能让你穿过讨厌的人群一眼找到，拍下肩，回过头，愣一下，然后莫名其妙地笑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