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展里,有她在雪地里哈着寒气,摄下的整个初冬。
又一次见到Ariel是在年末的高中同学聚会上,群群扎堆,热闹非凡。化着浓浓的妆,眼线拉得过分倾斜,本来就吊脚的眼尾,更添了几道生硬与距离。厚重的刘海也遮不住两颊新生的横肉,这些肉也真是蛮横啊,让本来就老成的她看上去更加老成。棒球服加外套,黑色加绒打底裤,韩潮是她最引人注目的标记。读书时远远看见一个人影,耸着肩,双手酷酷地插在口袋里,蹬着金漆皮或银漆皮招摇的高帮战靴,就知道,一定是她。
这个曾经细腻敏感,多疑困惑的少女一步步褪去了叛逆的外壳,稳重起来。
我们离开班级的大部队去小聚,她并不是那种跟我很熟悉亲近的人,但大家一直互相照顾有加。不甚了解但能得到温柔的注目,不常联系却能够在需要的时候扶撑一把,这样的朋友,关系深不起来,但也不至于淡下去。
Ariel的父亲军人退伍,在法院工作,在我为数不多的印象里,腰圆腿浑,挂着粗大的毛衣链子。饰品沉重,落下的脚步也随之颇为沉重。刻板的一言一行里,交叉环臂的肥厚手掌里,似乎还停留着往日的风骨:那些无法被时光度量的创口,无法磨灭的渍子。因此,也落在了她从小到大成长的家庭环境里。
蒙古人草原上粗犷凶悍的马背作风,贯穿成她长此以往记忆里的拳打脚踢。火爆的脾气,扭曲的性格,演绎出一曲惨烈高昂的冰与火之歌。这是无人胜利的战争。
啜吸一口柠檬金桔茶,偷偷从透明的玻璃杯底往外瞄去。我看见她革命多年获得自由时的释然。我们失去一些东西,我们为此成熟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