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我们在龙大过着紧张的学习生活。曾有老师笑言:龙大一个学期十四周,其中有八周用来考试,剩下的时间在通往考试的路上。亦有老师感叹龙大的学生太苦太累——如果按每周一门课四小时(算上 Tutorial)、每小时一个学分计算,龙大的学生老早就可以把学分修满了,奈何教务处硬性规定每门课加量不加价,学生们学不死,也便只好往死里学。
学习是一件好事,然而过度学习,却未必是一件大好事,所谓边际效用递减是也。我有这样的体验:只有在每门课留足时间,少些 DDL,少些小测,GPA 权重设置合理的条件下,我才能把课堂上、书本上的知识细细嚼碎咽下,消化成自己的东西。如果一切条件都相反,本人也能应付得来,然而却不能充分理解,更逞论融会贯通了。
学习不似习武。习武者只需按套路比划,如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或程咬金的三板斧,管你是何鸟人,上来先干他一波再说。学习却不同——学习快者学套路,学习慢者学门路;前者练外功,后者练内功。事后尽管文凭上二人修的课程都相同,实际效果却有天壤之别。当然,社会既需要前者,也需要后者;至于龙大致力于培养这二者中的哪一个,本人在此不便深究。
我能理解教务处各位同志们的心情,他们恨不得令学生们武装到牙齿,在招聘会上把其他同龄人杀个人仰马翻、屁滚尿流。只是,如周作人先生所言:「我并不说现今的学校制度不及从前书房私塾好…… 我只觉得现在的中小学校太把学生看得高,以为他们是三头六臂…… 一天八点十点的功课,晚上做各种习题几十道…… 我想这种教育似乎是从便宜坊的填鸭学来的,不过鸭是填好了就预备烤来吃的,不必管他填了之后对于鸭的将来生活影响如何,人当然有点不同吧。」
填鸭式教育,古已有之。季羡林先生在《清华园日记》中表达了对此等教育的痛恨之情,在此特举三例:
「今天才更深切地感到考试的无聊。一些放屁胡诌的讲义硬要我们记!大千走了,颇有落寞之感。」
「昨夜一夜大风,今天仍然没停,而且其势更猛。北平真是个好地方,唯独这每年春天的大风实在令人讨厌。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——妈的,这些混蛋教授,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,还整天考,不是你考,就是我考,考他娘的什么东西?」
「今天整天都在预备 Philology,真无聊。我今年过的是什么生活?不是 test,就是 reading report,这种生活,我真有点受不了。」
清华早已沦陷,然而后生可畏,龙大于莽莽荒原中拔地而起,立志革新教育,培养真才实学。我原以为龙大乃乱世中一净土,沙漠中一绿洲,不想其仍不能免俗。证据何在?本人的话不足为信,读者们可以听听本人舍友在得知本人去图书馆学习时,以鄙薄的口气幽幽吐出的两句话:
「学习?学个屁!」
哎呀,我真是为你们着急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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